元鹤八岁了,但男孩长得慢。在陶眠眼中,豆大的他不过是从一颗黑豆长成了两颗叠在一起的黑豆。

  他看起来很难过,但身子圆滚滚的,没有腰,可见元家的伙食不错。

  陶眠像揽着一个悲伤的竹筒子。

  小竹筒和过去不一样了,陶眠隐约记得三岁时要更活泼,现在却不知怎的,变得内向起来。

  三岁看到老,以元鹤的天性,陶眠本以为他会长成开朗外向且话痨的小少年。

  可他亲眼所见的,却截然相反。

  元鹤身为元府的大少爷,声音却讷讷,不敢直视人的眼睛说话,陶眠把他的脸抬起来,他讲着讲着又垂低。

  他的措词组句相当吃力,由此可见他和爹娘的交流很少,也没有什么同龄的玩伴。

  陶眠从他断断续续的语句中,大致拼凑出事情的真相。

  元夫人诞下龙凤胎,元鹤元鹿,这合该是件大喜事。

  可惜元鹿天生体弱,元行迟和夫人不得不把精力向羸弱的妹妹倾斜。对元鹤的教育也是,让他一起照顾妹妹,平时尽量让着元鹿。

  小孩子最初都不懂事,元鹤不明白凭什么父母总是围着妹妹打转。他只是比元鹿早一眼见到世界,唯独在这件事上抢占了先机,从此之后却要让渡所有的优先权。

  虽然元家夫妇从未开口说过,但元鹤心里总是在想,爹娘是不是认为他在娘胎里剥夺了让妹妹健康长大的养分,才导致她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,幼小的身躯就被压垮了。

  元鹤用过各种办法,吸引爹娘的注意,让他们也多抱抱自己。有时候他站在妹妹的床边,看见连睡觉都不得安稳的元鹿时,他捏起被子的两只角,轻轻蒙在她的脸上。

  落下去吧,落下去吧。只要他的手落下,妹妹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,而他也会成为唯一的、元家的孩子。

  唯一,多么富有诱惑力的一个词。

  窗外的蝉鸣拖了好长的一声,像一种警告,在炙热的暑气中划下钝钝的一刀。

  元鹤猛地放下手,被子落回原处,边沿搭在了元鹿的下颌,她被搅了清梦,不舒服地蹙眉。

  元鹤大口大口的喘气,后背湿了一大片。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,掩面无声地哭。

  他把这件事情讲给陶眠听,如此不堪的往事,倾诉对象却是一个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。

  元鹤想或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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