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一个消息尤其使他不安:论及问题的严重性,余大成的罪过远不及自己,连他也被罢黜问罪,自己的下场恐怕比他好不到哪里去。

    余大成虽然算不上自己的政治盟友,但是在登州失陷之后。他也算是相当的帮忙,彼此配合的还算不错。换了另一个山东巡抚可就未必这么好说话了。

    徐從治此人孙元化是知道的,但是具体秉性如何,到底能不能和衷共济,都是一个问号。而且一旦朝廷决定进剿,徐從治作为山东巡抚必然要到莱州来指挥方略。双方就有一个合作的问题了。

    孙元化在辽东前线不少年头。深知同僚的重要性:大明的官员将领,被同僚坑死的不计其数。

    可惜他现在在莱州已经幕僚尽失,连秉笔的师爷都是余大成当初帮他找得。现在想找人商议对策竟是举目无人的地步。

    招募幕僚一是来不及了,二者他现在自身安危和前途都莫测,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来当他的幕僚。

    至于城中的大小官员和参加守城的缙绅文士。他们关心的只是如何守住莱州,对他这位孙巡抚的前程并不关心。

    纵然有千般的焦虑也只能藏在心里――孙元化在这内外交困的处境下,对宗教愈发虔诚,既然天主假澳洲人之手将他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救出,这莱州城和自身的安危大约也能度过。

    虽说对鹿老爷等人多少还有戒心,但是思来想去。现在唯一能帮助他的,只有他们了。想到这里,他打起精神准备给鹿老爷写一封信,请他专程或者派人到莱州一趟面谈要事。

    鹿文渊当初派给他的一队仆佣中有人专门带了鸽笼,连写信都派有专人:鹿老爷让程灵素继续伺候他,要写信就让程灵素代笔。原本这样事关机密的事情孙元化也不会自己落笔――一旦失落就是极大的祸根。

    程灵素每次和屺姆岛联系,用得都是一种药水,写完了就是白纸一张--这不算稀罕。孙元化知道矾书这码事,但是即使看着程灵素写字他一样也看不明白:她写得并不是字,而是一个个符号。

    正要把程灵素叫来代笔,孙远进来禀告:“有平里店吕家寨乡勇前来守御府城……”

    孙元化挥了挥手:“让他们先去朱府台那里:告诉他们,粮饷不必担心,明日我自然去校阅他们。”最近莱州府四处征募乡勇,各处都有乡勇到来,他并不以为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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