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好几次,徒单航已经被他们的阳奉阴违惹得暴怒,可他能怎么办?

  过去数年北疆多次恶战,朝廷在河北路、中都路竭尽全力地括粟、签军,早把一处处军州抽空。徒单航倒是想威慑一番,可他在渥城县里,竟抽调不出过百人的射粮军。

  手头没有兵,所以征不到钱粮;没有钱粮,所以招不到足够兵。这个局面兜兜转转,几乎让徒单航彻底绝望了。而中都路那里,一道道的命令还在颁下来,朝廷要筹粮、筹钱、括马、征发,样样都是重臣大员督办,可徒单航一样都办不了!

  连年大灾大难之下,正税都没有了,哪里有余力去办这些?

  去年末,他转向各地溃兵下功夫,想充实刺史府的力量,去压制新桥营俞氏为首的乡豪。结果好不容易说动了奚军,其首领萧好胡瞬间就被那郭宁杀了……剩下的百余人,都如胆怯的鹌鹑,缩头缩脑干不了事!

  自泰和年间定考课法,作四善、十七最之制。徒单航自己比照制度盘算数回,心知就算叔父徒单镒亲自坐镇吏部,翻烂了自家的行止簿,也找不出提拔的理由来。

  直到这时候。

  徒单航一声惊呼出口,自觉大失朝廷官员的体统。可他实在按捺不住情绪,忍不住又上前几步,死死地瞪着汪世显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
  汪世显连忙紧赶几步,对徒单航行了个标准的撒速之礼。抬起头来,满面春风:“刺史老爷请看。”

  他抬手指点:“随我来此的,有大车十辆,城外还等着十辆。这些车上,装的乃是先期运到的租税,先补上去年的夏税,照着泰和年间六路括地以后的田亩数字,按亩取三合,尽数在此。”

  徒单航提着袍脚快步过去,掀开车上的篷布,果然这沉重的车辕骗不了人,满车上装的都是粮袋!

  “这……这些粮食……这么多粮食,都是哪里来的?”徒单航下意识地叱了一句,又放缓语气:“夏粮也还罢了,那是小头。秋税亩取五升,还要纳秸一束十五斤,就不是小数目了……秋税又在哪里?”

  汪世显脸带笑容:“按照刺史老爷的安排,安州各地原本荒废的保甲,这会儿就开始重新耕种了,举凡农桑等事,都会有人妥妥贴贴地做好。及至八月,整两年的秋粮全额奉上。另外,从下个月开始,本州该有的物力钱,去年积欠的秋粮,也会陆续奉给,最迟到六月,一定使刺史老爷对上有个交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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