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徭薄赋是大明朝的“政治正确”,追缴积欠这件事为什么执行不下去,就是因为清流总是拿着“害民”的名号摇旗呐喊,所有户部堂官对江南欠的税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江南是大明朝文化中心,那些有影响力的读书人都是大家族出身,只要谁在江南追缴积欠,那就是一个酷吏的帽子扣下去。
严嵩一党确实腐败成风,政治投机严重,不得不说严嵩也确实是嘉靖朝的“理财能手”,这也是为什么嘉靖皇帝始终不肯换严嵩的原因。
如果方知府真的上了这一策,那就是朝廷清流的敌人,就算是他不是严嵩的门生,也会被当做严党攻击。
极端化的政治环境中,一旦走入舞台中央,就没有两面派,只有选边站。
严嵩是嘉靖四十一年被勒令致仕的,现在是嘉靖三十四年,一旦方知府被扣上了严党的帽子,也算是四九年进国军了。
凡是对大地主动手的,基本上在明史上的名声都臭不可闻。
就算是出身于清流,也是清流领袖的“明摄宗”张居正,也因为一条鞭法死后被清算。
要知道张居正在任期间,可是上奏皇帝免了江南历年的积欠,可就算是这样依然被骂“与民争利”的酷吏。
也不知道这些抗税的地主,哪里能算得上是“小民”,哪家小民敢拖欠朝廷的税款的。
苏泽想了想,还是将在江南追缴积欠的这一条划去,他想了想,换上了另外一条。
厘金。
这项制度总被认为是满清的发明,实际上宋代就已经有了。
其实如今大明朝的商品经济已经相当发达了,大明朝也是有商税的。
大明商税种的钞关税和厘金的性质差不多,而且征收的也不少,明末已经是仅次于田赋和盐税的第三大税种了。
大明财政的问题,不是没有商税,而是商税征收不足,或者说商税征收成本过高导致的腐败问题。
大明商税主要分成是过税和住税两个部分。
过税,就是过路税,也就是对商品流通环节征税,最大头是钞关税。
住税,则是对商铺店铺、买卖田地交易、酒和醋之类专营产品征税。
比如苏泽从蔡家过户商铺和茶园,就是向官府征税的,而每一间店铺也要定期交店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