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。

    “徐从?你家长工的儿子?”

    几人显然对徐从亦有了解,不仅局限于卖柿子那一次。

    一行人言语并未有任何冒犯之处,说的也是实话。可这一番话落入徐二愣子的耳中,却如针扎般刺痛,他加紧了步伐,远离了这一群人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为何如此。

    以往他被叫做长工,明明习惯了的……。

    “仓禀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。”

    西面厦屋,小学堂。早上的第二节课,是历史课。历史课先生由先生兼任,他讲述《史记·管晏列传》时,提及了这一句名言。

    徐二愣子穿着长衫,思忖这一句话,渐觉恍然。

    他此刻也算是读书人,有着穷酸的傲气。虽然只有薄薄的一件长衫,由藏青色浆洗的发白,内里仍旧是长工的内里,一件麻衣短打,不是少爷般的绸衣、棉衣。可到底有了一身皮。

    有了一身皮后,他尽管肚子里泛着苦胆汁,饿的有些犯晕,远没达到“衣食足”的境地,可自觉也是个人了……。

    下课后,他踟蹰。

    内心有着疑惑,应当去请教先生。可他内心却萌生了羞耻观。觉得以这件事去请教先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。先生虽知他的家境,断不会”嘲笑“于他。然而即使只鳞片爪的提及,他也觉有些难堪。

    先生不行,还有狐仙。

    狐仙教他习文练字,是最早的先生。

    他坐在后排,手撑着脑袋,看着蹲在地面的狐仙,提出了自己的疑惑。他可耻的究竟是自己的身份,还是什么别的。他不明白,要是可耻长工的身份,那么他该怎么面对爹。

    爹是个老实忠厚的长工。

    当他以此为耻的时候,爹又该如何自处。是啊,爹没学过知识,也没长衫,他的脸黝黑黝黑的,像是有常年未曾洗过的皴。爹应该不会介意他可耻自己的事情……。

    “你瞧,徐从又犯了癔症。”

    “他在和谁说话,一直自言自语……”

    同窗的欢声笑语,落入他的耳中,刺耳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是他们犯了癔症。”

    有了先前的结论,他视若罔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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