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恼的是,彭泽来就来嘛,还提前到自家书房等候,丝毫也不见外,如此一来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。

    避无可避,孙交只能在会客厅接见彭泽。

    「幸庵啊,你不请自来,老朽这心里七上八下的……不会是又来伸手要钱的吧?」孙交没什么好避讳的,上来就把话挑明。

    彭泽字济物,号幸庵。

    在大明,相熟的官员间多以表字相称,彭泽在西北多年,属于半生戎马,既是官又是将,旁人便常以别号相称。

    彭泽年岁小孙交不少,资历远不如孙交,再加上这次上门有事相求,便客客气气拱手作揖:「孙部堂,鄙人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么?西北那边催得紧,兵部支应困难,难道眼睁睁看着将士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上阵杀敌?望孙部堂给鄙人一个面子。」

    公堂上求不得的事,私下再来求。

    孙交坐在主位,伸手示意让彭泽坐下,彭泽却站在那儿,就跟尊门神似的,大概意思是,只要你承诺调拨钱粮,我马上就走,绝不在你这儿多耽误时间。

    孙交没好气地道:「你当老朽是在刁难你?置西北将士安危于不顾?若是朝廷能调拨出钱粮,用得着你上门来讨要?」

    「秋粮各项支出,早就列在账册上,现在府库亏空仍旧有四十万两之巨,年底核销还不知从哪儿找补,西北钱粮调运自入秋后就开始,难道就不能稍微节俭些?非要让朝廷,让老朽为难?」

    二人商谈迅速陷入僵局。

    入秋后,户部不是没调拨钱粮往西北,但

    正项外的需求太大。

    朝廷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粮物资,如此一来等调运西北的,最多可以保证将士们在不遭遇战事的情况下熬过冬天,这还建立在拖欠俸禄的前提下……如今前方战事打得如火如荼,朝廷实在调不出多余钱粮打这场仗。

    孙交的意思很明确,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,没钱我也没办法。

    彭泽道:「宣府过去数年,似乎都有积存,为何到了嘉靖朝却这般光景?」

    「那你就要去问嘉靖朝之前的户部尚书了,你来问老朽,老朽该如何答复你?不过幸庵啊,你确定在正德时,宣府府库充盈?」

    孙交先是来气,呛了彭泽一句,随即意识到这样不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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